坐在餐桌旁,看着对面在给吐司抹草莓酱的季筠霄,明翊很想直接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,他和邱欣怡到底是什么关系。

    她问不出口。

    不是因为不想表现得太过在意、小气,而是她觉得这样会让她的处境变得很滑稽。说出这些话,就有一种和假想敌“抢男人”的感觉了。

    太傻了,明翊答应过自己绝不助长同性倾轧的不良风气。

    季筠霄把抹上果酱的吐司放到她面前的餐盘上,明翊深吸了一口气,平淡道:“我这个周末要去一趟南通,回家探亲。”

    明翊妈妈小时候,她外公家搬去苏州市区了,但家里在南通老家还是有点亲戚的。

    上次明翊返乡,还是刚考上大学的时候,虽然不至于在村口拉横幅欢迎那么夸张,但她走亲访友的时候,发现大家都听说了她考上P大了。

    在和她同辈的远近亲戚里,还没有人读书比她好的,长辈记忆里,家里也没出过几个读书人。

    明翊考上P大,在他们看来,算是光耀门楣了。

    明翊接受大家夸奖的时候,当然觉得他们的称赞言过其实,但她自己心里清楚,有一半的自我在认可这种评价。

    18岁的那个夏天,她是真的确信自己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。

    副驾驶座位上放着一个U型靠枕,后备箱里整齐摆放着一排礼盒。

    U型靠枕是临走前季筠霄塞给她的,送给亲戚的礼品也是他听说明翊要回老家之后临时采购的。

    站在季筠霄身后半米的位置,看他弯腰把礼盒整齐罗列好,放在后备箱里。

    明翊突然生出几分对自己的不满。

    她已经24岁了,她应该能照顾好自己,她应该在回老家之前准备好礼品和红包,怎么都成年六年了,她还好像一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孩子?这太可笑了。

    明翊对自己又总是很宽容的。她为自己找到了合理的借口。她最近很忙,烦心事又多,事赶事堆到一起了,回乡又是临时起意,没做好准备也是可以理解的。就算没有人提醒,路上她也会想起来的。到南通再买礼物也是一样的,她并不是不懂礼数的人。

    不用季筠霄忙前忙后,为她代劳,她也能过得很好,像其他成年人一样。